混乱中赵九斤抢得一块嵌于主灯座的青铜残片刻有古篆:“诏曰:双生归一火始不熄。
”众人趁机撤离怒哥挥动翅膀带领着赵九斤和抬棺人飞快地向着暗门逃去。
葛兰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白婆婆。
白婆婆坐在灯海中央轻轻哼起一首摇篮曲那曲调如此熟悉又是如此陌生——那是所有被销籍母亲曾唱过的调子。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堂内回荡如同丝绸般柔软却带着无尽的悲凉。
整座殿堂开始崩塌天花板上的钟乳石纷纷坠落地面裂开一道道裂痕。
石柱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塌。
葛兰咬了咬牙向前迈了一步但她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她险些失足跌落。
就在这时白婆婆看向她嘴角绽开一丝笑意:“告诉阿朵……她哥哥还记得她小时候爱哭。
” 葛兰眼睛一热泪水滑落。
她点点头转身冲向暗门追上了怒哥和赵九斤。
他们紧随其后远离了这片地狱般的殿堂。
身后殿堂在一阵剧烈的震动中彻底崩塌尘土飞扬仿佛一切都不曾存在过。
而远方天际紫电再闪言诏台大门缓缓开启门内走出一行披帛之人手中捧着一本燃烧的巨册封面依稀可见四个大字:真名律典。
怒哥蜷缩在南岭忆名柱旁的火堆边羽翼焦黑如炭仅剩半根尾翎可怜巴巴地竖着像根被雨打湿的呆毛。
他现在只想把自己埋进沙子里好好睡上一觉可屁股底下硌得慌浑身也疼得厉害尤其是翅膀稍微动一下就火烧火燎的。
葛兰小心翼翼地用浸泡了夜哭草汁的布巾擦拭着他翅膀上被烧焦的羽毛。
那草汁带着一丝苦涩的清凉勉强缓解着灼痛。
她动作很轻柔生怕弄疼了这只倔强的小鸡崽。
“嘶——轻点儿姑奶奶。
” 怒哥龇牙咧嘴小声嘟囔着声音沙哑得像是破风箱。
突然葛兰的手指停住了她的目光凝固在怒哥的爪缝里。
那里夹着一片皱巴巴、干枯的人皮边缘卷曲像是被火焰舔舐过。
人皮很小只有指甲盖大小上面用细小的字迹写着一行字:“灯不灭魂不出。
” “这是什么?” 葛兰的声音有些发颤她试图抽出那片人皮却被怒哥一把按住。
“别碰!” 怒哥猛然睁开眼睛血红色的瞳孔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他猛地啼鸣一声尖锐的音波瞬间震碎了三丈外盛放夜哭草汁的陶碗。
“砰”的一声脆响四分五裂的碎片混着草汁四处飞溅。
更诡异的是碗中残留的水纹竟然如同活过来一般扭曲变形最终竟浮现出环形殿崩塌时的画面。
熊熊燃烧的灯海坍塌的穹顶以及坐在灯海中央轻轻哼唱着摇篮曲的白婆婆…… 那摇篮曲的调子诡异地熟悉。
柳七婆拄着盲杖颤巍巍地赶了过来她听着那若有若无的曲调原本就浑浊的双眼此刻更是失去了焦距仿佛陷入了某种久远的回忆。
“那是…… ‘引魂谣’……” 柳七婆的声音嘶哑颤抖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
“只有……亲娘……才能教给圣童……” 阿朵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一双清冷的眸子里翻涌着难以置信的痛苦和绝望。
她紧紧咬着嘴唇仿佛要将嘴唇咬出血来。
夜色如墨阿朵连夜召见了西岭挑尸人赵九斤。
赵九斤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他佝偻着身子蹲在房间的角落里双手不停地摩挲着一块黑黝黝的骨牌。
那骨牌上刻着几行字:“己酉冬廿三·女婴·夭”。
“赵九斤你到底知道多少?” 阿朵的声音很冷像一块千年寒冰。
赵九斤抬起头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他的眼睛浑浊而黯淡仿佛两口枯井。
“我……每埋一个孩子就在心里记一笔账。
”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十九年三百四十七笔。
他们说……这些娃天生不能说话……可我……听见他们在棺材里哭……用梦里的声音……”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的所有空气都抽空。
“我知道一条路……一条他们……用尸体铺出来的路。
” 他缓缓地说出了一个隐秘的路径:西岭地腹有一条“产血道”。
“那是……以前接生稳婆……运送难产妇孺的……暗渠……后来……被改建为声渣输送管……现在……已经被废弃……只有……经由老稳婆血脉者……方可开启入口……” 苏十三娘敲响了她那面布满裂痕的鼓鼓声沉闷而压抑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她以盲杖击鼓诵出一段失传已久的咒文那咒文古老而晦涩仿佛来自远古的祭祀。
随着咒文的进行鼓面上的裂痕再度延展如同蛛网般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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